一、罗马尼亚政府危机不断，频繁改组
2017年1月31日，罗马尼亚政府颁布有关刑法及刑事诉讼法的紧急政令，引发街头抗议。紧急政令对刑法及刑事诉讼法有多处修订，其中最大的争议涉及腐败案件的去刑事化问题。2月5日，抗议活动达到顶峰，全国共有50~60万人走上街头，是1989年以来罗马尼亚爆发的最大规模的民众抗议活动。政令的颁布也引发执政党社会民主党内部的矛盾，包括商务部长、国务秘书在内的多名政府高官辞职表示抗议。最终，该政令被废除，司法部长辞职，以社会民主党为主导的执政联盟也熬过了上任以来第一次议会不信任案投票。
仅仅4个月后，6月中旬，罗马尼亚政府再次面临巨大危机，总理索林·格林代亚努遭到本党弹劾。议会通过不信任案投票，政府下台。这次危机的主要原因在于社会民主党主席利维乌·德拉格内亚与总理格林代亚努之间的矛盾逐渐恶化。6月14日，社会民主党召开全国执行委员会会议，决定撤回对格林代亚努的支持。随后，25名社会民主党部长辞职，以此来逼迫总理辞职。在格林代亚努坚持不辞职的情况下，执政联盟提出弹劾政府。6月21日，议会以241票赞成，10票反对，超出所需票数8票的结果通过不信任案。6月26日，克劳斯·约翰尼斯总统同意执政联盟提出的总理候选人，任命社会民主党的米哈伊·图多塞为新一任总理。6月29日，议会通过对新政府的信任投票。新政府上台后，又先后有多名部长易人。
二、保加利亚提前大选，新政府面临挑战
2017年3月26日，保加利亚举行议会选举。此次选举原定于2018年举行，因2016年11月博伊科·鲍里索夫总理及其领导的联合政府集体辞职，各党派均未能组阁，选举提前进行。在选举中，鲍里索夫领导的欧洲发展公民党以32.65%的选票获胜，拥有95个议席，保持了议会第一大党的地位。社会党得票率为27.19%，赢得了80个席位，再次与第一大党拉近了距离。另有三个政党或政党联盟进入本届议会：“联合爱国者”联盟，得票率为9.07%，拥有27个议席；土耳其族政党“争取权力与自由运动”，得票率为8.99%，占26席；“意志”党得票率为4.15%，占12席。
欧洲发展公民党因未获得议会绝对多数席位，无法单独组阁。5月4日，由欧洲发展公民党和“联合爱国者”联盟组成的新一届政府获议会批准，鲍里索夫第三次出任总理（他的前两次任期分别是2009年至2013年，2014年11月至2017年1月）。鲍里索夫在施政演说中强调，新政府将致力于增加居民收入，扩大就业，努力达成欧盟提出的改革目标，打击腐败和犯罪。
新政府不仅有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压力，还要面对与社会党支持的总统鲁门·拉德夫之间的分歧。在6月购买哪种飞机替代苏式战斗机和10月新反腐机构负责人该由谁任命的问题上，政府和总统的矛盾凸显。新政府内部也存在不稳定因素。“联合爱国者”联盟是由支持上届政府的“爱国阵线”和极端民族主义政党“阿塔卡”组成的，后者在司法改革和创造更好的营商环境等方面可能会阻碍政府政策的制定和实施。2018年上半年保加利亚将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这既是提升保加利亚国际地位的机会，也是新政府面临的一大挑战。
三、波兰司法改革引争议
2017年7月，波兰议会通过有关最高法院、全国司法委员会和普通法院人事任免的三项法案，规定最高法院现任法官全部卸任，由司法部长任命临时接替者，并提名新法官，提交给全国司法委员会批准任命；由议会任命全国司法委员会成员；由司法部长任免普通法院的首席法官。波兰反对党、学界及部分民众批评三项法案破坏司法独立，华沙发生示威抗议活动。压力之下，总统安杰伊·杜达只签署了“普通法院组织法”，否决了其他两项法案，但宣布支持司法改革，将在两个月内领导起草新法案。
杜达签署“普通法院组织法”后，欧盟委员会向波兰发出“正式通知函”，启动违规程序。欧盟委员会指责波兰“普通法院组织法”规定男女法官的不同退休年龄，违反欧盟有关条约的性别平等原则；赋予司法部长任免普通法院院长的权力，破坏法院的独立性。11月，欧洲议会通过决议，要求针对波兰破坏法治的行为启动《欧洲联盟条约》第七条规定的程序。波兰和匈牙利的执政党予以反对，指责欧洲议会干涉成员国内政。
12月，波兰议会通过杜达主持起草的有关最高法院和全国司法委员会的两项法案。根据法案，40%的最高法院法官和所有全国司法委员会成员将被撤换，全国司法委员会成员将由议会议员选举产生。随后，欧盟委员会以波兰司法改革严重违反法治原则为由，建议欧盟理事会启动《欧洲联盟条约》第七条。在欧盟委员会提出建议的当日，杜达下令签署有关最高法院和全国司法委员会的两项法案，表示这两项法案符合波兰宪法。
由于《欧洲联盟条约》第七条规定对某一成员国存在严重和持续违反尊重人类尊严、自由、民主、平等、法治，以及尊重人权（包括少数群体的权利）的价值观的认定需获欧洲理事会一致同意，而匈牙利已在欧盟委员会提出建议后第一时间宣布不同意欧委会对波兰施加任何形式的处罚，加之欧盟不可能在同一事项上同时对两个国家启动第七条规定的程序，该程序很可能无果而终。
四、捷克举行议会众议院选举
2017年10月20~21日，捷克举行1993年独立后第七次议会众议院选举。共有31个政党和政治运动参加，这一数量是1993年捷克独立以来最多的，民众参选率为60.84%。选举结果显示，有9个政党的得票率跨越5%门槛进入众议院，最大的赢家是2014~2017年联合政府内的第二大党——斯洛伐克裔捷克第二大富翁安德烈·巴比什领导的“不满意公民行动2011”，得票率为29.64%，在众议院200个席位中获得78席，领先第二大党公民民主党18.3%，如此大的差距在捷克历史上前所未有。此次议会大选还具有以下三个特点：第一，左翼政党力量明显减弱，捷克社会民主党与捷克和摩拉维亚共产党均取得有史以来最糟糕的选举成绩。第二，政党力量呈现碎片化态势，9个进入众议院的政党分布在政治光谱的不同位置上。第三，传统政党呈衰落趋势，反体制政党力量增强。
10月31日，米洛什·泽曼总统正式授权巴比什组阁。在难以找到联盟伙伴的情况下，巴比什倾向于组建少数派政府，由现政府内来自“不满意公民行动2011”的部长和无党派专家组成。11月20日，新一届众议院成立会议召开，来自“不满意公民行动2011”的伊日·翁德拉切克当选新议长。12月6日，泽曼总统正式任命巴比什出任政府总理。12月13日，泽曼总统任命了新内阁成员。迄今为止，只有捷克和摩拉维亚共产党愿意支持巴比什政府，新内阁很有可能不能通过众议院对它的信任表决。一旦巴比什三次组阁失败，捷克将提前举行众议院选举。
五、欧盟起诉波匈捷
波兰、匈牙利、捷克等国因难民配额问题遭到欧盟起诉。2017年3月，维谢格拉德四国总理会晤，一致拒绝欧盟强制性分摊难民和把接收难民数量与获得欧盟基金挂钩的政策。6月13日，欧盟委员会针对波兰、匈牙利和捷克拒不履行接收配额内难民的义务，启动违规程序。7月，作为违规程序的第二步，欧盟委员会向三国发送“有理由的意见”，要求三国在一个月内作出答复。9月6日，欧洲法院驳回2015年12月斯洛伐克和匈牙利提出的“撤销欧盟有关分配庇护申请者的决定”的诉求，裁定欧盟按照配额强制分摊难民的方案合法。12月20日，欧盟委员会决定就波兰、匈牙利、捷克拒绝难民配额向欧洲法院提出起诉。
此外，匈牙利和波兰还因其内政问题遭到欧盟起诉。7月，欧盟委员会对匈牙利发起违规程序，反对其通过提高外国资助非政府组织透明度的法律，同时提出“有理由的意见”，要求匈牙利在30天内就欧盟对其高等教育法修正草案的异议做出答复。12月，欧盟委员会就匈牙利通过高等教育法修正草案和提高外国资助非政府组织透明度的法律向欧洲法院提起诉讼。波兰则因司法改革被欧盟起诉，欧盟委员会甚至建议欧盟理事会启动《欧洲联盟条约》第七条。
六、欧盟与西巴尔干国家频繁互动并确认相互关系前景
2017年3月1~4日，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莫盖里尼访问西巴尔干国家和科索沃，分别会见各国领导人、主要政党领导人以及公民社会代表等。莫盖里尼指出，西巴尔干是欧洲的重要组成部分，西巴尔干国家应不断推进改革，加强地区合作和睦邻友好，吸纳西巴尔干国家是这一代欧盟政治家需要完成的使命。在3月8~9日举行的欧盟春季峰会上，欧盟表示其吸纳西巴尔干国家加入的政策没有改变。
3月16日，西巴尔干国家总理峰会在萨拉热窝举行，西巴尔干国家总理和科索沃“总理”、欧洲睦邻政策与扩大事务委员哈恩以及意大利外长阿尔法诺出席。会后发表共同声明，强调各国应致力于加强地区合作，最终加入欧盟。此次会晤系西巴尔干国家总理首次在本地区聚首，旨在向欧盟传递“共同声音”的同时，为7月在的里雅斯特举行的欧盟西巴尔干峰会做准备。
7月12日，欧盟西巴尔干的里雅斯特峰会举行，西巴尔干国家和科索沃、奥地利、克罗地亚、法国、德国、斯洛文尼亚、英国、意大利以及欧盟和欧洲金融机构的领导人出席。这是柏林进程2014年启动以来的第四次峰会。作为一次承上启下的会议，峰会主要就推进西巴尔干地区合作，特别是互联互通领域的规划交换意见，并讨论了建立西巴尔干经济区、交通运输共同体等主要议题。峰会再次确认欧盟与西巴尔干国家关系的前景。
9月13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年度《盟情咨文》中强调欧盟不会在2019年前吸纳任何西巴尔干国家，但扩大政策不会改变。12月18日，莫盖里尼在布鲁塞尔同西巴尔干国家总理和科索沃“总理”举行工作晚餐，主要就西巴尔干地区形势特别是2018年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具体举措交换了意见。此次非正式会晤既是双方关系的年度收官，又为2018年的发展统筹谋划，更是双方对相互关系前景的又一次“各自表达”。
入盟前景是欧盟与西巴尔干国家关系的源动力和主旋律。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期，双方将频繁进行诸如此类的互动并确认关系前景。然而，囿于欧盟的吸纳能力和西巴尔干国家的改革进度，双方关系将在预期与现实的落差中艰难前行。
七、维谢格拉德集团在合作与分歧中前行
2017年7月1日，匈牙利开始担任维谢格拉德集团轮值主席国，其目标是“将V4连接起来”。这一方面表达了加强V4基础设施连接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强调该地区合作集团的凝聚力。然而，匈牙利担任轮值主席国的计划没有包括如何共同应对深化欧洲一体化的问题，表明四个成员国在此问题上态度不一。
8月23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会见了斯拉夫科夫三角——奥地利、捷克和斯洛伐克三国总理，讨论欧盟的未来发展。无论是在2015年斯拉夫科夫三角成立之时，还是此次斯拉夫科夫三角领导人与第三国领导人会晤，都引起波兰、匈牙利和欧盟其他成员国的关注和怀疑，似乎捷克和斯洛伐克在疏远维谢格拉德集团内其他两个伙伴国——波兰和匈牙利。捷克总理博胡斯拉夫·索博特卡和斯洛伐克总理罗伯特·菲措表示，维谢格拉德集团的作用不会因此受到威胁，但也承认斯拉夫科夫三角有助于捷克和斯洛伐克寻求更有效的欧洲政策。
在维谢格拉德集团，斯洛伐克是唯一采用欧元的国家，也是最希望成为欧盟核心的国家。在强制性难民配额政策和加入欧元区等问题上，捷克和波兰、匈牙利立场相近，但捷克没有与欧盟机构激烈对抗。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维谢格拉德集团合作都处于不断的变化中，唯一不变的是共同的利益促使四个成员国在欧盟一些政策问题上加强合作，以争取本国利益最大化。
八、黑山加入北约
2017年6月，北约正式接纳黑山为第29个成员国，这是北约自2009年以来的首次东扩。
黑山的入约之路开始于10多年前。2006年12月，北约接纳黑山加入北约“和平伙伴关系”计划。2009年12月，北约同意黑山加入“成员国行动计划”。2015年12月，北约成员国外长批准启动黑山加入北约的谈判。2016年5月，北约成员国外长签署黑山加入北约协定，黑山入约进入批准程序。2017年4月，黑山议会通过政府提交的关于黑山加入北约法律草案。
黑山地小人稀，军事力量极为薄弱，尤为需要大国或大国集团的保护，北约无疑是最重要的保护者，这是黑山加入北约的原动力。因此，尽管国内分歧很大，黑山执政者仍执意加入北约。
北约接纳黑山有利于其在亚得里亚海东岸的军事部署，但由于黑山国小势弱，接纳黑山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表明北约的“门户开放”政策没有改变，这对仍在谋求加入北约的马其顿和波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吸收黑山入约，北约再次表明俄罗斯在北约东扩问题上没有发言权，在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紧张并在西巴尔干扩大影响力的情况下，这无疑是对俄罗斯的打压。
俄罗斯一贯反对中东欧国家加入北约，对与其有着传统友谊、地缘政治和经济利益的黑山入约更是如此。早在黑山入约前，俄罗斯就一再指出，北约接纳黑山没有考虑黑山人民的利益，不利于欧洲稳定，并与美国在黑山入约问题上展开较量，相互指责对方干涉黑山内政。黑山入约后，俄罗斯表示北约东扩到黑山无益于北约和黑山的安全，反而再次分裂了欧洲，并声称保留实施应对措施捍卫自身利益和国家安全的权利。
九、中东欧国家与俄罗斯关系呈现四种态势
波兰、波罗的海三国、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成为北约与俄罗斯对峙的前线国家。2017年1月12日，参与北约“大西洋决心行动”的首批250名美军士兵抵达波兰，以加强北约东部边界安全。9月，美国接管波罗的海三国领空，以应对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同月开始的“西方2017”军演可能带来的不测。10月，美军第二装甲旅抵达波兰并展开部署。自年初起到10月底，多个中东欧国家参加了北约军演。演习地点集中在靠近俄罗斯边界的波罗的海三国和波兰，以及地处黑海的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等地。结果，这些国家与俄罗斯的关系达到了自冷战以来最紧张状态。
匈牙利与俄罗斯两国领导人相互欣赏，并通过互访不断加强双边政经关系。2月2日和8月28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两次访问匈牙利，这是2010年以来普京第八次访问匈牙利。3月，欧盟委员会同意俄罗斯贷款100亿欧元扩建匈牙利保克什核电站。按计划，两台新机组将分别于2025年和2030年之前投入运营。
捷克和斯洛伐克虽在政治上不接受俄罗斯改变克里米亚归属的方式，但希望同俄罗斯保持正常的经济关系，不断呼吁欧盟尽早解除对俄罗斯制裁。
其他中东欧国家没有明确的对俄政策，同俄罗斯保持正常的国家关系。
十、李克强总理出席第六次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并对匈牙利进行正式访问
2017年11月26~28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出席第六次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并对匈牙利进行正式访问。访问期间，李克强与中东欧16国领导人参加在布达佩斯举行的第六次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出席第七届中国—中东欧国家经贸论坛并共同庆祝“16+1合作”成立五周年，欧盟、奥地利、瑞士、希腊、白俄罗斯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作为观察员与会。会晤后，中国同中东欧16国共同发表《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布达佩斯纲要》。各国领导人共同见证有关“一带一路”、互联互通、产能合作、基础设施建设、金融、质检、人文等领域多个合作文件的签署。李克强与本次“16+1合作”领导人会晤东道国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维克多、下次会晤东道国保加利亚总理鲍里索夫共同会见记者，并同与会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举行了双边会见。李克强还会见了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总统阿戴尔·亚诺什和国会主席克韦尔·拉斯洛等政要，见证了中匈两国政治、经贸、金融、人文等领域11个双边合作文件的签署。
【 注：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中东欧研究室集体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