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简介:陈先达
陈先达(1930.12.30—)男,江西鄱阳人,当代著名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教育家,中国人民大学荣誉一级岗位教授,我国自己培养的第一批马克思主义哲学家。现任教育部社会科学委员会哲学部委员、中国人民大学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北京市社科联顾问、国际儒联荣誉顾问、中国历史唯物主义学会名誉会长等职。曾任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主任、中国人民大学校务委员、校学术委员会主任、第三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哲学学科评议组成员、北京市哲学学会会长、中国历史唯物主义学会会长、全国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
陈先达教授著述宏富,主要有《陈先达文集》(十四卷)、《走向历史的深处——马克思历史观研究》《问题中的哲学》《处在夹缝中的哲学》《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马克思主义十五讲》《马克思主义信仰十讲》《历史唯物主义与当代中国》《历史唯物主义与中国道路》《中国百年变革的重大问题》《理论自信》《文化自信的传统与当代》《一位85后的马克思主义观》《哲学与人生》等;合著《马克思恩格斯思想史》《马克思早期思想研究》《人的哲学》《马克思恩格斯哲学思想总览》《被肢解的马克思》《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若干重大问题研究》等;主编《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教程》《历史唯物主义新探》《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提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研究》等。曾获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一等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第七、九届、十四届)、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成果特等奖、一等奖,“全国最美教师”,北京市优秀共产党员,吴玉章人文社会科学终身成就奖。曾多次在《光明日报》头版发表长篇理论文章,引起我国理论界和学术界广泛关注。
一、少时淘气真性情
1930年12月30日,陈先达出生于江西鄱阳镇一个名叫管驿前的小渔村,家里世代以捕鱼为生。父亲经商,富致小康;母亲是传统的家庭妇女。陈先达后来自称“渔民的后代”、“商人的儿子”,缘出于此。
旧社会重男轻女,陈先达作为家中唯一男孩,最为得宠,也最淘气。发蒙时,入过两所私塾,但因年幼,除记得先生的严厉以及为先生捶腿之外,“不记得真正学到点什么。”
小学就读于景德寺小学,因淘气顽皮,常常逃学并被高年级的姐姐“押送”回来。有一次上学途中,故意落在后面,逃掉到油坊里坐在拉磨的牛车上玩一整天。放学时分回家,父亲忙于生意,母亲不懂学问,姐姐也不告发。由于在商行所见,还学会了抽烟、摊牌九。但其最爱,却是去庙场听先生说书,每晚必去。如此,陈先达度过了“欢快”的童年,其在回忆录中曾感激家庭的宽容,学校的不苛求,使自己个性不致被戕伐。晚年自述儿时趣事,还被孙女笑称“不良少年”。
陈先达在自述中对中学时代旧事回忆颇多,也是其在家时间最长的一段时期。在其诗作中曾用“小城旧梦”来回忆青少年时代的趣人趣事。在正风中学时期,语文教员俞伦风流倜傥,精于国学、佛学,喜欢填词赋诗,对陈先达有很深的影响。陈先达后来曾写过一首《呈俞师》,恭祝俞伦八十华诞:
“词章白石国手医,文苑杏林两相宜。
莫谓小城无俊秀,师传原不让昌黎。”
陈先达中学时爱好文学。他感叹,因为身处小城,阅读少,见识少,文学之爱止于萌芽,未能继续发展。但他终生爱好诗词,在理论著述之余,时常写点旧体诗词以抒怀或自娱。
二、以身闻道传史哲
复旦大学历史系的求学生涯,是陈先达走进学术领域、融入更广阔社会的关键一步。
考入复旦,其实是陈先达第二次参加高考。1948年高中尚未毕业时,与好友看到无锡国学专修科招生广告,以为国学就是文学,冲着对文学的喜爱便报考了。他俩顺利考中并被录取,但那时解放战争正打得激烈,因无法离家,耽搁下来。
1950年高中毕业,陈先达正式参加高考。在浙大考点,他借住在浙大学生宿舍复习,一个多月足不出户。考完复旦,又赶赴南昌大学再考。报考专业分别是复旦大学新闻系和历史系,南昌大学文史系。结果是复旦大学用报纸公布录取名单在先,南昌大学邮寄到通知书在后。于是,陈先达从小县城步入大上海。当时的复旦大学大师云集,历史系十几位主讲教员全是教授。其中,给陈先达上过课的有周谷城、周予同、谭其骧、陈守实、胡厚宜、马长寿等八位,全是大名鼎鼎、“誉满全球”的人物。可在当时,因为正在搞思想改造运动,每门课都有头无尾,甚至中段都没有,还经常停课。一学期下来也上不了几次课。
大学期间没有完整地上过一门专业课。朝鲜战争爆发时,学生们忙于控诉美国,四处宣讲。后来又随队到达皖北农村参加土改,第一次是五河县,见识到了中国底层农民的贫苦生活;第二次是灵璧县,住在乡公所,没有多少工作,自己做饭,整天就是看书。
1953年,陈先达本科毕业,被分配到中国人民大学马列主义哲学研究班学习。如果说考入复旦是陈先达人生第一个转折,那么进入人大就是第二个更大的转折,因为这就是陈先达人生道路和学术专业的定格。
1953年中国人民大学招收的研究生过千人,马研班住宿和上课头一年都在现今的中央财经大学校址。当时还没有财大,而是人民大学研究班的旧址。研究班实行的不是导师制,而是班级制,整天课程满满。班上同学有老有少,有“老革命”也有应届生,但没有一个是哲学专业出身。其中,班上年龄最大的徐鸿和路逸后来成了陈先达的入党介绍人,陈先达对她们终身怀有感激之情。
读研究班可以说是陈先达的哲学发蒙。讲学的主要是苏联专家,如凯列、巴尔道林、伊奥尼基等,上课时有翻译。其他如党史、政治经济学等任课教师,有的是名教授,如何干之、胡华,但多数是华北大学毕业的年轻老师;自然科学的普通课程,是由从中国科学院请来的大专家讲授,现在看来是了不起的创举,当时却极为平常。专家们讲授了入门级、普及性的自然科学知识,对学哲学来说终身受用。
研究班的三年,正是我国从旧时代转向新风尚的狂飙突进时期,同学们政治热情和学习热情高涨。他们学习目的性强,知道自己以后当教师,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火种。同学间团结友爱,无忧无虑,全心学习。陈先达是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最大的收获是学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阅读了一些经典著作,为后来做研究打下了基础。由于生活自理能力的不足,加上学习专注、性情耿直,陈先达被交好的同学爱称为“傻小”。他也不以为忤,欣然受之。“傻小”不傻,所有课程考试成绩全是优,仅有一门党史课程口试是良。
在研究班期间对陈先达影响最深的是教授大部分哲学原理课的萧前教授。萧前教授文才口才俱佳,讲课生动机智,每节课都有思想火花,很受学生们欢迎,并且对陈先达较为器重,常教育提携他。萧前晚年,陈先达与其在学术观点上有一点小小误解,一直想敞开心扉去解释沟通,但因老师病重无法实现,最终留下了遗憾。另一位指导老师姓杨,教过陈先达中国哲学史。陈先达独自拟定题目并完成论文,于1956年发表在《教学与研究》上,这是他发表的第一篇文章。
三、历险至深勇探索
1956年,陈先达在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哲学系任教,担任哲学研究班的辅导员,并为萧前助教。1956到1966“文革”前十年,国内总体稳定,也是陈先达埋头读书的积累时期。
陈先达虽身为助教,但毕业后不久就开始给哲学系本科生讲解列宁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他时常发一些随笔式的小论文,并参与1958年人民大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哲学教科书编撰,执笔“否定之否定”部分章节。1958年,还在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三万多字的小书。
1960年,他参与人大和北大教师在北京市委党校的联合编书。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条件艰苦,伙食很差,又天天从事高强度脑力劳动,编书的成员有的出现浮肿。陈先达自己也很虚弱,爬到二楼就气喘吁吁。在这样的条件下编成哲学教材实属不易。可惜那部书只出版了上册《辩证唯物主义》。下册《历史唯物主义》后又集中在北京市委宣传部统稿修改,但未能出版。
1960年代初,陈先达随人民大学的几位教员,在萧前老师带领下,参加集中在中央党校全国六本哲学教科书的讨论会。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哲学教科书讨论会,规模大档次高。参与这些教学和学术活动,对陈先达的学术能力是展现,也是锻炼。在那样艰苦的年代中,正因为教学和编书的需要,倒逼他不断钻研。
1962年,陈先达接受萧前的任务,负责讲授《辩证逻辑》中的三讲:论假设、关于辩证逻辑的判断、关于实践标准和逻辑证明。初出茅庐的他,刻苦钻研、认真备课。当时北大哲学系请人民大学讲授《辩证逻辑》的几位教员到北大讲课,陈先达是其中之一。1964年,陈先达调入刚成立的我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研究所——中国人民大学马列主义发展史研究所。因为组织的安排,中断了之前的《辩证逻辑》和哲学原理的研究与授课,转向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研究。《辩证逻辑》研究成果经整理之后,在当时全国顶级的文史期刊《新建设》和《教学与研究》分别以《论辩证判断》和《论实践检验和逻证明》为题发表。
陈先达工作之初的十年,经历“反右”、“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和“四清”,但总的来说没有中断学习和研究。1969年12月,陈先达到江西余江“五七干校”参加劳动,三年后干校结束,人员回北京等待分配。1973年陈先达随着人民大学马列所全所调到北大,附属北大哲学系。陈先达在北大时讲授《反杜林论》,也曾在长安大戏院、中山公园音乐厅、社会科学院哲学学部和近代史所讲授《反杜林论》。1974年,他被党委调入“两校(“梁效”)写作组”。粉碎“四人帮”后,写作组经过两年多学习班接受审查,1978年10月全部审查结束后,陈先达回到人大马列所原单位。初回马列所“靠边站”的两年,陈先达是潜心研究马克思早期思想,尤其是《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在这个领域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他意识到《手稿》的重要性,全心投入研究,对《手稿》中的关键问题,如人本主义和自然主义、异化和异化劳动、私有制和异化的关系、人性异化和复归,以及其中包含的历史唯物主义天才萌芽等,做了深入探讨,成为人大哲学系第一个开设《手稿》课的教师,后来还在中山大学为全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教师培训讲解《手稿》,并北京师范大学等高校讲授。讲课记录稿多次翻印,流传很广。
这些讲课令陈先达重拾信心。1981年,先后在《哲学研究》和《中国社会科学》发表论文,客观评价了费尔巴哈在马克思早期思想中的地位,探讨了马克思关于异化理论的两次转折,在学术界产生了较大反响。
1983年陈先达与靳辉明合作推出了《马克思早期思想研究》,对马克思早期思想进行了全面深入的探讨,论述了马克思从自身世界观的转变到创立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的真实道路,反对把青年马克思与老年马克思的割裂开来甚至对立起来。这是国内第一部系统研究马克思早期思想的专著。
1987年,陈先达出版学术专著《走向历史深处——马克思历史观研究》,这部著作以史论结合的方法,对马克思历史观进行了系统深入的研究,深刻阐述了马克思发现历史规律的过程。该书被学界公认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领域具有“最重要影响”的“哲学论著”之一,也是我国当代研究马克思主义思想史的一部扛鼎之作,被很多高校指定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哲学史教学参考书,相关专业研究生必读书。
1989年,陈先达带领两位弟子编写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哲学思想总览》。1990年8月,又带领几个博士生撰写出版了《被肢解的马克思》,这也是一部史论结合的力作,对当代西方各种企图肢解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进行了批判性考察。
总的来说,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陈先达的诸多学术成果在学术界具有一定开创性意义。后来,在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一般哲学理论、文化理论等方面,也多有精深的研究和丰富的著述。
《江汉论坛》上曾有学者发文概括陈先达学术研究的特点:
一是关注现实,切中时代脉博。他的许多文章都有着强烈的时代感,比如《评西方马克思学的“新发现”》《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出发点》《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重视人文科学在文化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等文章,都产生了很大社会影响。特别是他晚年著述,几乎涉及当代哲学界争论的所有前沿理论问题。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说,陈先达的著作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理论缩影。
二是立论高远,文笔精美。陈先达知识渊博,思维开阔。他的文章立论精当,通俗易懂,无论是洋洋洒洒的长篇,还是短小精悍的随笔,都十分大气。与不少中外著名哲学大师一样,陈先达也有很高的文学修养。他的这种修养不仅融入其理论叙述,而且结晶为旧体诗作。
三是信仰坚定,爱憎分明。陈先达是一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的文章不仅以严谨的逻辑征服人,而且以坚定的信仰深深地打动人和感染人。他善于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来研究重大现实问题,“以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陈先达还注重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工作,主编过多本教材。
四、哲学遐思扫生活
1995年,陈先达已六十有五,理应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可他却并不服老,开始用电脑写作。作为老一辈的南方人,有时咬字不准,打字常常出错。于是下定决心学会五笔字型打字法。陈先达此后的全部著作文章,都是他一字一句亲自敲出来的。
晨昏两次散步是陈先达晚年每天的功课,很多哲学随笔都来源于散步时的灵感。他愈来愈喜欢并习惯于随笔这种文体,在自述中提到“尤其是晚年的六本随笔,是我的最爱”。2013年,《陈先达哲学随笔》(六卷本)问世,陈先达说这是自己丰收的年景。在谈到自己的随笔写作时,他强调这是“自己在说话,是说我自己的话”。他历来主张文章要通俗易懂,少用生僻词语,不要让人如读天书、捉摸不透。他打比方说:“不能流通的货币,票面价值再高也是近乎废纸。”“长文固然有长文的好处”,但“短文有真情实感”易于为人所接受,因此成为他晚年的痴爱。
陈先达的哲学随笔把“哲学的深沉、文学的优美、历史的丰富”结合在一起,自觉联系实际、关注生活、贴近群众,让高深的哲学思想融入于具体的生活事件当中,以俗见雅,以浅见深,以简单见复杂,以平和见尖锐,因而拥有了更为广泛的读者群,好评如潮。这些“小品文”,是宣传和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一种“新式武器”。有学者说陈先达的哲学随笔延续艾思奇的写作风格,践行毛泽东关于中国作风中国气派的要求,为当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作出了可贵的表率。
哲学与诗往往有着一种内在的呼应。陈先达的论著融哲学家的深刻与诗人的悟性于一体,而其诗词创作亦兼具审美情趣和哲学精神。他的《十月革命祭》《悼秀林》《难得明白》《闻道犹能以身求》等诗作,就是如此。诗言志,就在年届九十的去年,他还为《光明日报》赋诗一首,有壮言道:“老而弥坚不算老,文求有骨诗求魂。”
五、金婚美满桃李硕
陈先达最喜爱的是学术,最亲近的是亲人和弟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传统中国夫妇关系最和谐美满的写照,也是无数有情人的终极向往。1958年春节,陈先达与妻子邓名淑在南昌结婚时,没有婚房,没有婚礼,没有娘家人,没有婆家人,只有从区政府领的两斤水果糖和一张结婚证。没有新被子,新房中唯一一件新东西是姐姐给的一床新棉絮。而“新房”,则是妻子在单位住的一间小房子。当时正值春节,寒风冷雪,仅有一只小火盆取暖。陈先达与妻子现在已过钻婚。提及钻婚,陈先达的体会是“如水如泥”,头白情深,泥中有水,水中有泥。陈先达对妻子既感激又愧疚,既服从又“抗争”。
感激的是,老伴为解决两地分居于1959年调来北京。结婚时,其妻已任南昌抚河区某中心小学副校长和惠民门小学校长。从管几百人的领导变为高校一般工作人员,牺牲极大却毫无怨言,勤勤恳恳任劳任怨。2020年,老伴作为离休干部获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
陈先达对家庭最感有愧的事,是儿女出生时自己都不在身边。儿子在南昌出生,当时爱人仍是校长职务,临产前仍忙于工作,去医院时羊水都流完了,很危险。女儿出生在北京,而陈先达又去了湖南搞“四清”,为免耽误他工作,妻子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更没有叫他回来。
服从于妻,指的是家内主事的是妻子。陈先达自称在家里担任“不管部”部长。他与妻子经历了国家最困难时期。穷家难当,刚来北京时工资不高,但家里负担却重。幸赖妻子勤俭持家,勉力经营。苦日子过惯了,节俭习惯深入骨髓,甚至后来的富裕日子过起来却成了“难题”。
妻子为丈夫,为儿女操劳辛苦而又幸福快乐。夫妻风雨同舟六十余年,从未红过脸。但陈先达也有对妻子的“抗争”——他的书太多,到处都堆满了,妻子却见缝插针地放些生活用品,这是争地盘;妻子要他学习下厨做饭,说“我不在了,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但陈先达却对做饭“实在不感兴趣”,也不知如何下手。
除亲人外,陈先达最亲近的就是学生。他生活上关心学生,学业是培育学生,曾说:“唯有一事最得意,弟子才高压倒师。”可见其育人胸怀和追求。从1956年担任研究班辅导员开始,陈先达从事教育事业六十余年,求真求新的治学理念传承不绝,可谓桃李满天下。弟子中不乏高级官员、大学校长和知名学者,他们在高校、党校、社科院系统,以及党政部门作出了突出成绩。
陈先达与所有学生感情极深,亲如家人。每每过生日,弟子们都想要设宴祝贺,陈先达也不能总是回绝。为此他还写过组诗《谢诸生》。其中第三首如下:
又是一年庆生辰,手捧鲜花轻叩门。
满是青春映白发,恰似甘雨撒枯藤。
官高位退茶变冷,红颜易老星渐沉。
莫看讲台三尺小,天涯海角多亲人。
六、至真追求报家国
陈先达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从事马克思主义教学和理论研究近70年,对自己的职业和事业有着深厚的感情和真诚的信仰。他一再重申:专业、职业和信仰三位一体是他毕生的追求。
陈先达的科研工作刚刚上路、正蓄势待发之时,“掉进了‘梁效’写作组”。在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指导下,党和政府及学界教育界“接纳”了他。他“至今仍然感谢党的实事求是政策”,“这么大的运动,这么猛烈的斗争,这么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最后受到如此实事求是的对待,不得不令人感激,生敬、生爱。”包括陈先达在内的这群人并没有辜负党的正确政策,后来都在各自领域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其中不少都是本领域中的著名学者。
在很多场合,陈先达都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的责任。他认为,对于社会主义国家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学科比我们的专业更能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和命运。飞机、原子弹、航空母舰对保卫社会主义国家非常重要,它可以防止外敌入侵,防止外国势力以武力颠覆我们的政权,可是再强大武器也不能保证社会主义不变颜色。防止“西化”“分化”思潮的侵袭,增强人民对党和国家的价值认同,离不开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辛勤的、创造性的工作。
陈先达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的素养提升和品格塑造有三点特别重要:
一是大力提升自身的思想理论水平。提升理论水平,必须真信;要真信,必须真懂;要真懂,必须真学、真用。学懂信用不可分割地塑造着理论主体,要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树立、捍卫和践行自己的信仰。
二是遵循读经典悟原理的正确道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读马克思主义经典、悟马克思主义原理。” 经典如同富矿,而原理则是蕴藏其中的宝石;经典是参天大树,而原理则是树上的智慧之果。要真正准确掌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必须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读懂经典的最重要原则就是学习历史,联系实际。
三是涵养正气、升华境界。“涵养正气、淬炼思想、升华境界、指导实践”,这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读经典悟原理的基本要求。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要坚持实事求是和为人民服务,创造性地对待马克思主义,捍卫马克思主义,捍卫社会主义制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要忠于人民、忠于党,致力于宣传党的理论、路线、方针、政策。
陈先达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要做到“顶天立地”。“顶天”就是要认真学习、钻研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立地”就是要关注社会现实,扎根中国大地,爱祖国,研究祖国,发展祖国。理论一定要“接地气”,这对马克思主义工作者极其重要。今天的马克思主义要实现时代化、民族化、大众化,就是要接地气。时代化,接世界之气;民族化,接中国本土之气;大众化,接广大群众之气。接地气,不仅是扎根时代、民族、大众,更要使研究成果为时代、民族、大众所用!
学界有同志对陈先达做了恰切的评价: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表现出担当意识、思想境界、理论情怀和探索精神,学术研究与政治信仰高度融为一体,有着学术追求与时代、国家的担当高度统一的坚定品格和铮铮铁骨,体现了一位光明磊落的马克思主义学者对国家、民族和学术的至真追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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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陈先达: “信马”才能真“姓马”.人民日报. [EB/OL].https://news.ruc.edu.cn/archives/179230,2017-09-15.
转自:“青马先声”公众号